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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北约成员国的希腊和土耳其为何关系纠结

100人浏览   2024-07-17 12:31:23

北约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军事同盟组织。根据北约共同防御条款:如任何一个缔约国的领土受到攻击,可视为向全体成员国开战,因此全体缔约国自动参战而无需本国国会批准宣战。尽管北约以共同防御为目标,不过北约内部其实也存在不少矛盾。这其中最为突出的一对矛盾是希腊和土耳其:2019年12月土耳其一艘土耳其军舰进入爱琴海峡,结果遇上希腊战机雷达照射和反舰导弹的模拟攻击。事实上希腊和土耳其的关系与亚洲的日韩关系有些类似:希腊和土耳其作为北约成员国都是美国的盟国,而韩国和日本也都是美国的盟国。然而韩国与日本之间的关系却颇为纠结,与此类似的是希腊与土耳其之间也充满了恩怨纠葛。

希腊和土耳其的恩怨纠葛可以一直追溯到11世纪:尽管这时古希腊早已被罗马征服,但在罗马帝国分裂后延续下来的东部拜占庭帝国实际上成为了一个希腊化的国家。拜占庭帝国尽管一直以罗马作为正式国号,但由于相比罗马帝国时代失去了对西地中海领土的控制,所以拜占庭实际发展成为一个高度希腊化的国家。这一时期拜占庭帝国的统治中心正位于古希腊文明的发源地,事实上拜占庭城正是古希腊人最早创建的,而拜占庭帝国的官方语言则被确定为改良后的希腊语,宗教信仰为希腊正教(东正教)。当时希腊人实际上是拜占庭帝国的核心族群。从公元11世纪开始高度希腊化的拜占庭帝国不断遭受塞尔柱突厥人的进攻,希腊人由此开始与突厥系民族交恶。游牧民族和定居民族有一点显著的不同就是:没固定的生活地域,各部族之间的互相融合是相当频繁的事。突厥族系其实并非一个单一民族,而是由草原游牧民族组成的共同体。今天的土耳其人自称是突厥后裔,可实际上土耳其是西突厥乌古斯部族同小亚细亚当地的安纳托利亚人的混血后裔。塞尔柱突厥人和今天的土耳其人究竟有多少亲缘关系是个说不清的问题,但既然土耳其人自己鼓吹泛突厥主义——把历史上的突厥系游牧民族都视为自己的祖先,那么这段历史自然也就被视为希腊与土耳其最早的恩怨纠葛了。

1453年5月29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23岁的君主穆罕默德二世率领下攻克拜占庭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并将其更名为伊斯坦布尔。拥有千年国运的拜占庭帝国就此灭亡,从此希腊人就处于土耳其人的统治之下。土耳其对希腊的统治持续近五百年,希腊人将这段被土耳其统治的历史视为屈辱。19世纪后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西欧列强和沙皇俄国的打击下沦为“西亚病夫”,这令希腊人看到了争取独立的希望,于是旨在争取希腊独立的秘密组织“友谊社”在乌克兰的敖德萨成立了。1821年3月25日希腊爆发反土耳其的独立战争,希腊独立革命的火焰迅速蔓延到全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镇压希腊独立运动的过程中攻占了希俄斯岛,随即在岛上制造了大屠杀事件:大约45000名希腊岛民被绞死、被宰割、被断食断水或被拷打至死,另有5000希腊人被卖为奴隶、23000人被放逐。大屠杀没能平息希腊人的独立意识,反而更进一步刺激了希腊人坚定了独立信念。1929年希腊人在英、法、俄三国的帮助下战胜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建立了独立的希腊第一共和国。在1832年的伦敦会议上英、法、俄三国指派年仅十七岁的奥托王子成为希腊的第一位君主,希腊第一共和国转型为希腊王国。

希腊的独立对同样处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统治下的其他巴尔干半岛国家产生了强烈的示范效应:1877年5月9日罗马尼亚宣布脱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而独立,1878年3月3日保加利亚独立,同年塞尔维亚在俄国的协助下获得完全的独立。然而此时土耳其仍控制着巴尔干半岛南部的大片领土和属地:阿尔巴尼亚还没取得独立;马其顿、色雷斯等地的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希腊等族裔仍受到土耳其的政治迫害、经济压榨和文化排挤。1912年3月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签订反土同盟条约。5月希腊与保加利亚订立盟约,8月黑山也加入了进来,这样就形成了希腊、黑山、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四个巴尔干国家组成的反土同盟。1912年10月8日黑山率先向土耳其宣战,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三国相继在17、18日向土耳其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土耳其军队撤出巴尔干。土耳其拒绝了这一要求并开始动员军队,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三国随即对土耳其正式开战。希腊在战争过程中封锁了土耳其海军的达达尼尔海峡出口,实施了夺取爱琴海诸岛屿的战役。战争结束后希腊取得了原属土耳其的马其顿南部(包括萨洛尼卡)、色雷斯西部和克里特岛以及爱琴海上原属土耳其的所有岛屿,就连像迈伊斯蒂岛这种距离欧洲陆地有500多千米之遥、而离亚洲只有10千米左右的岛屿也成为了希腊领土,这样一来希腊等于直接将土耳其封锁在了小亚细亚半岛,土耳其进出爱琴海从此需要看希腊的脸色。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土耳其和希腊分别于1914年10月29日和1916年11月27日各自加入同盟国和协约国作战。希腊在一战中的参战目标是获得伊斯坦布尔、伊兹密尔等地,英法则承诺将希腊族为主体的塞浦路斯归还希腊。1918年10月30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正式向协约国集团投降,次年2月8日协约国军队正式进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开始对该城实行军事占领。城中的希腊居民打出希腊国旗,要求将伊斯坦布尔这个充满伊斯兰风格的名字改回拜占庭帝国时代的君士坦丁堡,把圣索菲亚清真寺恢复成为希腊正教的教堂。5月15日希腊军队在当地希腊族裔居民的支持下进入爱琴海东岸的奥斯马土耳其第三大城市士麦拿(今土耳其共和国伊兹密尔)。希腊正式将构建以君士坦丁堡为首都的横跨爱琴海两岸的新拜占庭帝国作为自己的目标,这意味着土耳其不仅将失去所有欧洲领土,还将失去一部分爱琴海东岸的小亚细亚领土。然而希腊人在向小亚细亚腹地推进的过程中在1921年的萨卡里亚战役中被凯末尔领导的土耳其国民军击败,“新拜占庭帝国”的伟大理想就此化为泡影。如果说希腊的历史教科书极尽渲染土耳其对希腊近五百年的奴役统治,那么土耳其的历史教科书则极力强调一战后希腊对土耳其领土的入侵。尤其是目前土耳其进出爱琴海的通道被希腊封锁这一客观现实使土耳其深感屈辱。近年来东地中海地区发现蕴藏有丰富的油气资源,这就引起了东地中海沿岸地区的希腊、土耳其、塞浦路斯、叙利亚、黎巴嫩、以色列、埃及等国新一轮的资源博弈:各国争先恐后推进本国在东地中海地区的能源开发活动,使这一地区成为继波斯湾和里海之后又一个重要的能源产区。2018年10月18日土耳其海军在地中海拦截了一艘希腊驱逐舰,而土耳其方面给出的理由是这艘希腊驱逐舰干扰了土耳其的科研船只对近海大陆架的勘探科研活动,由此可见两国围绕东地中海的争夺博弈还是比较尖锐的。

1960年8月16日塞浦路斯结束英国的殖民统治,成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塞浦路斯是一个以希腊族裔为主体的国家,而土耳其后裔则是该国第二大族裔,双方经协商成立了联合政府:希族人任总统,土族人任副总统。然而在1963年两族爆发了武装冲突。1967年土族宣布另立“行政当局”。1974年7月希腊军人集团出兵帮助塞浦路斯的希腊族,土耳其随即也出兵塞浦路斯支持当地的土族。在战争过程中土耳其占领了塞浦路斯北部37%的领土并将土族居民全部北移。与此同时在战争中约有18万希族人南迁,由此引发了难民问题及失踪人员问题。此后塞浦路斯共和国长期处于南北分裂状态:1975年2月土族宣布成立“塞浦路斯土族邦”,选举登克塔什为“总统”。1983年11月15日“塞浦路斯土族邦”正式升级成为“北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这遭到希族人为主体的塞浦路斯中央政府的抵制,以致于迄今为止除土耳其外再无任何国家承认“北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但就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希腊和塞浦路斯中央政府在土耳其加入欧盟一事上始终持反对立场,这也成为土耳其在加入欧盟的道路上屡屡碰壁的原因之一。

希腊和土耳其这对老冤家的实力对比如何呢?综合衡量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实力而言:土耳其强于希腊。土耳其的国土面积大概78万平方公里,排名全球第36位 。土耳其GDP总量约为7665亿美元,排名全球第18位。土耳其人口大约8000万。拥有现役部队63.9万人、准军事人员36万人的土耳其军队是北约成员国中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常设部队。52.5万人的土耳其陆军编为4个集团军司令部、9个军司令部、1个机械化师、1个步兵师、14个装甲旅、17个机械化旅、9个步兵旅、4个突击旅、1个步兵团、1个总统警卫团、5个边防团、26个边防营,拥有坦克2446辆、装甲车9031辆、自行火炮1108门、牵引火炮872门、导弹发射架418架。土耳其海军5.1万人,拥有潜艇12艘、护卫舰16艘、巡防舰10艘、巡逻艇34艘、水雷舰11艘。空军6.3万人,拥有作战飞机440架。

希腊国土面积13万平方公里,排名全球第95位 。希腊GDP总量约为2180.32亿美元,排名全球第45位。希腊人口约1800万。土耳其的国土面积约为希腊的6倍,这意味着土耳其在战争状态下可回旋的战略纵深远远大于希腊。土耳其的经济总量约为希腊的3.5倍,这意味着土耳其在军备后勤补给方面拥有比希腊更雄厚的资金基础。土耳其的人口数量是希腊的四倍多,这意味着土耳其拥有更为充足的后备军事动员力量。希腊方面为与之抗衡就大力强化自身的武装力量:希腊去年的军费开支为65.4亿美元,是整个北约组织中仅次于美、英的第三大军费开支国。目前希腊拥有现役军事人员16.15万人、准军事人员25.225万人。希腊陆军拥有坦克1345辆、装甲车4209辆、自行火炮547门、牵引火炮463门、导弹发射架152架;希腊海军拥有潜艇11艘、护卫舰13艘、巡逻艇33艘、水雷舰4艘;希腊空军拥有战斗机189架、攻击机189架、运输机196架、教练机146架、直升机225架、攻击直升机29架。

通过以上数据的分析对比可以发现:尽管希腊通过加大军费开支的办法尽可能强化武装力量,但希腊的现役部队规模和转军事部队规模均小于土耳其。在坦克、装甲车、火炮等陆军主战武器方面希腊也明显呈劣势,在海军舰艇数量上也略少于土耳其,只有在空军的作战飞机数量上占有较为明显的优势。总体上土耳其的实力是强于希腊的,然而在实际的希土博弈中希腊却略占上风:迄今为止土耳其进出爱琴海的通道仍受制于希腊,在塞浦路斯问题上土耳其扶持的北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在国际上无人认可,希腊还不断在土耳其加入欧盟一事上设置障碍。那么为什么实力更强的土耳其反而处于下风呢?土耳其尽管是一个地跨亚欧的国家,长期以来土耳其也的确积极致力于加入欧盟,但本质上土耳其仍是一个中东国家。所以土耳其实际上是同时面对中东和欧洲两个战略方向,甚至可以说中东地区才是土耳其真正最重要的战略方向。土耳其一直渴望恢复奥斯曼帝国时代的荣光,所以积极对外扩张自己的国际影响力。比如在叙利亚问题上土耳其就积极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土耳其甚至在非洲之角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也建有军事基地,所以土耳其的军事力量是分散于不同战略方向的。相比之下希腊的国防布局是完全以土耳其作为第一假想敌的,所以在希土博弈过程中希腊是可以集中优势力量在一个战略方向上的。况且希腊作为欧洲文明的发源地与其他欧洲国家的关系是极为密切的,这些国家在希土之间的博弈中自然也会倾向于希腊,这在塞浦路斯问题和土耳其入欧问题上就表现得比较明显。